一时之间。
太后要死了的传闻,传遍了整个京城。
多少要打听消息的,等在了慈宁宫的门口。
他们将慈宁宫围住,里外里三层,里头的人出不来,外头的人挤破了头,想要进去。
福海站在门口,急的满头大汗,“你们这些人,都哪里听的消息!太后洪福齐天,会长命百岁!都给我滚!”
外头一个小厮打扮的伸出头来,小声的说:“可外头都这么说。”
这话一出,众人立即跟着说:
“对啊,外头现在都传遍了。”
“要是太后没事,那让太后出来跟我们说几句话呢?我们也好回去跟家里大人交代。”
“福海公公,都是做下人的,你也知道我们为难,要是不打听出一点消息来,我们回去必定是要被苛责的。”
“你要不就把门打开一些,让我们远远的看一眼太后,只要我们确认太后安好,我们立刻就回去。”
众人点头,“对啊,太后是好太后,我们感恩她,可我们也是没办法。”
福海一张脸憋得通红。
他是做奴才的,只有遇到了云昭,他才觉得自己是个人,活生生的人。
可不是谁都有他这样的好运气的。
福海想起宫里躺在床上的云昭,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难过。
其中一个人看出了福海低弱的情绪,“福海公公,若你为难,就让我们在门口等着吧,我们绝对不发出任何吵闹的声音来,可好?”
福海看过去,认出这个人。
这人是在户部侍郎身边做事的,有一回雨天,他忘了带伞,出宫门的一路上被狠狠的踹了好几脚,隔天来的时候,佝偻着背,喘的厉害,差点把肠子都咳出来。
云昭路过去上朝,听见了,停下来给他把了脉。
这人惊吓的跪下,身子不断的发抖。
云昭告诉他,“你知道吗?你肋骨断了,应该好生休息,若休息不好,恐怕留下病根,日后日日咳喘,对身子有大害。”
这人不敢多说,只说:“小的知道了。”
云昭看出了这人的难处,下朝的时候,故意晚了一些,等户部侍郎走出来的时候,对户部侍郎说:“你如今是朝中大人,手里的身边人,也代表了你的脸面,太苛责,日后叫人非议,自己注意一些。”
此后半个月,都不见那人,听闻是得了户部侍郎恩典,休养去了。
这人如今感念云昭恩德,站在一侧,对在门口等消息的各位说:“都小声一些吧,惊扰了太后,日后天下动荡,再找不出这样的好人来替咱穷苦人家说一句公道话了。”
门口熙熙攘攘的声音如绵绵细雨,一点点的消失,最后,寂寥无声。
福海松了口气,转头要进门的时候,看见了站在不远处,撑着伞的幕城延。
福海冷冷的看过去。
幕城延撑伞走过来,“又在搞什么把戏?”
“之前跟我对峙的时候,不是好好的么?”
“如今怎么说忽然要死了?”
“怎么?这是筹算着要彻底把位置给谢景墨坐是吗?”
小皇帝不行了。
云昭若是再不行,朝中就急需一个可以主持大局的人出来。
这个人,除了谢景墨还能是谁。
幕城延嗤笑一声,忍不住的竖起大拇指,“云昭这一步,走的可真厉害啊。”
福海气急,可他忍住了,他觉得,幕城延这样的人,不配进去看云昭。
他连门口的那些人都比不过!
于是,他走进了慈宁宫,狠狠的关上了宫门!
幕城延眯起眼睛,垂下眼眸。
云昭,你确实很聪明。
可你有一点,却始终是软肋。
那就是太心软。
一个人如果太心软,是办不成大事的。
幕城延勾了勾唇,撑着伞,走向了小皇帝的宫里。
李太医他们在门口守着,外头还有高副将带领的禁军。
“你没听说么?云昭都要死了。”幕城延看着高副将,嗤笑一声,冷冷的说,“怎么?你不过去,见她最后一面。”
高副将心急如焚。
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慈宁宫那边的消息,可是派出去的人一直没回来。
他担心的跳脚。
可在幕城延的面前,只能忍着淡定。
他跟幕城延对视,冷冷的说:“云昭福大命大,不会有事的,你别想从我这里进去谋害皇上!”
幕城延笑起来,“我谋害皇上做什么?如今梁王死了,皇上若再死了,那不是便宜谢景墨了。”
高副将一听这话,垂了垂眼睛。
幕城延又说:“现在最想皇上长命百岁的人,是我,这话没毛病吧?”
“高副将,我路上遇见你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了,他速度慢的很,所以我先过来跟你说一声,云昭是真的不行了,你要是她朋友的话,你就赶紧过去看看,否则,我怕你会后悔。”
高副将冷冷的看着幕城延,“你最这么好心?”
“怎么这么说呢?我是看不惯你们,可我跟云昭关系是好的,这一点,你否认不了吧?”幕城延的逻辑很缜密,“你应该知道的,我留在京城是为了云昭,我会无缘无故的诅咒她么?”
“所以,你到底要不要过去?”
“我真的是好意过来跟你说赶紧过去,你不信我啊?那算了,日后后悔莫及,你可别说我今日没及时告诉你。”
幕城延说完,优哉游哉的站到了一边。
他环胸,看着高副将。
那张威武的脸终于是绷不住了,幕城延看见高副将扭头,迅速跟身边人交代,“你在这里看好,别让任何人进去!”他扭头跟李太医说,“你看好皇上!我去去就回!”
李太医抬手要拦,还不等开口,高副将已经走远了。
他脚步匆匆,背影都满是担忧。
李太医深深叹气,“好人不长命啊。”
李太医担忧的看了眼房间里头才刚刚好一些的皇上,眉宇间是深深的担忧。
这孩子,若没了太后的庇佑,可怎么好啊。
夜一点点的深了。
幕城延在深夜中,走进了皇上的房间。
他掏出手里的迷药,不动声色的迷晕了太医们。
他看着床上缓缓睁开眼睛的皇上,给自己拿了张椅子,坐在了对面。
“你如今,也已经九岁了,有些话,你应该听得懂。”
“小皇帝,我们做一笔交易,如何?”
“若你答应了,我可保你家族昌盛,你李家世世代代富贵无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