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至正三年,襄阳县衙门口围了一圈人。几个公差正拿水火棍戳着个破衣烂衫的老道:"快滚!天子脚下岂容你装神弄鬼?"
老道蜷缩在墙根,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鸟窝,补丁摞补丁的道袍沾着草屑。他怀里抱着个酒葫芦,正眯着眼打盹,被戳得不耐烦了,突然张开缺了两颗牙的嘴笑起来:"几位差爷,贫道这葫芦里的酒能治百病,要不尝尝?"
公差们哄笑起来,为首的瘦子一脚踢翻葫芦,琥珀色的酒液泼在青石板上。老道也不恼,伸手在地上蘸着酒画了个圆圈,里头歪歪扭扭写着个"真"字。围观人群里突然有人惊呼:"快看!"
那酒写的字竟像活了般蠕动起来,渐渐化作条金龙腾空而起。众人吓得纷纷跪倒,公差们也傻了眼。老道趁机捡起葫芦,晃悠悠挤出人群,嘴里哼着俚曲:"邋遢邋遢,世人笑我疯癫,我笑世人看不穿......"
这老道正是张三丰。此时的他已在江湖漂泊三十余载,从辽东懿州到武当山,从大都皇城到巴蜀荒野,见过太多兴衰荣辱。他腰间挂着个布囊,里头除了半块发霉的饼子,就只有本缺页的《道德经》。
洪武十七年,张三丰再度登上武当山。天柱峰的积雪还未消融,他裹紧道袍坐在紫霄宫前的石阶上,望着断壁残垣出神。
"师父,这破庙有啥好看的?"随行的小道士丘玄靖搓着手哈气。
张三丰捡起块碎瓦片,在地上画了幅太极图:"五十年后,这里会有金殿玉楼,香烟缭绕。"
丘玄靖撇撇嘴,忽见山涧里浮来具尸体。两人慌忙捞起,却是个浑身血污的少年,怀里紧紧抱着柄断剑。张三丰撕开少年衣襟,见胸口纹着朵红莲,不禁瞳孔骤缩。
"师父,这是白莲教徒!"丘玄靖吓得后退。
张三丰却解开自己道袍,露出左肩上同样的红莲胎记。少年突然睁眼,死死攥住他手腕:"张真人......救......"话未说完,头一歪没了气息。
当晚,张三丰在松树下掘坑埋尸。月光透过枝桠洒在墓碑上,他用树枝刻下"红莲"二字,突然呕出口黑血。丘玄靖吓坏了,张三丰却摆摆手:"无碍,旧伤复发而已。"
洪武二十四年,南京城戒备森严。朱元璋听信方士之言,在奉天殿设坛祭天,突然狂风大作,烛火齐灭。
"护驾!"锦衣卫指挥使陆仲亨拔剑出鞘,却见阴影里走出个邋遢道人。
"陛下,老臣来迟了。"张三丰长揖及地。
朱元璋眯起眼:"你就是张邋遢?"
张三丰从布囊里掏出个泥胎小像,正是真武大帝。他将泥像供在祭坛上,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:"陛下可知,当年鄱阳湖之战,是谁在云端作法助您破陈友谅的连环船?"
朱元璋悚然一惊,那年他被汉军围困,突遇怪风烧毁敌船,原来竟是眼前这人所为!
"如今北元余孽未除,陛下却沉迷丹药,怕是要步秦皇汉武的后尘。"张三丰突然提高声音,"老道送您八个字:敬天法祖,勤政爱民。"
话音未落,天雷劈中祭坛,泥像轰然倒塌,露出颗夜明珠。朱元璋捡起珠子,见珠身刻着"武当山"三字,抬头时张三丰已不见踪影。
永乐十年,朱棣站在武当山施工现场大发雷霆:"三年了!为何金殿还未建成?"
工部侍郎郭琎擦着冷汗:"陛下,这天柱峰地势险要,工匠们......"
"废物!"朱棣一脚踢翻沙盘,忽见角落里坐着个老道,正用树枝戳蚂蚁。
"你是何人?"朱棣喝道。
老道慢悠悠抬起头,朱棣瞳孔骤缩——这老道竟与自己长得有七分相似!
"贫道姓张,草字三丰。"老道咧嘴一笑,缺牙的空隙漏着风。
朱棣倒吸冷气,想起民间传说:真武大帝转世为燕王,助他夺得皇位。眼前这道人莫不是真武显圣?
"陛下要建金殿,需用天外陨铁。"张三丰突然说,"七日后辰时,陨铁将落于汉水之畔。"
朱棣半信半疑,却见张三丰从怀里掏出块黑铁,正是三年前他在长白山捡到的陨铁残片。
七日后,汉水畔果然落下块万斤陨铁。朱棣大喜,封张三丰为"通微显化真人",并命人在武当山建"遇真宫"。
永乐十五年,张三丰在玉虚宫闭关三年。某日清晨,弟子们听见殿内传来龙吟虎啸,慌忙撞开门,只见张三丰赤膊盘坐,周身紫气环绕。
"师父!"丘玄靖惊呼。
张三丰睁开眼,伸手在虚空中划了个圈:"过来。"
丘玄靖只觉一股无形之力将他吸到丈外,又轻轻放回原地。张三丰起身舒展筋骨,袍袖挥动间带起罡风:"此乃太极拳,以柔克刚,以静制动。"
他走到殿前空地,脚步虚浮如踏云,双手划出阴阳双鱼的轨迹。突然纵身跃起,单掌劈向青石板,石面竟裂出蛛网般的纹路。
"太极拳分十三式,掤、捋、挤、按、采、挒、肘、靠、进、退、顾、盼、定。"张三丰收势道,"切记,拳由心发,劲从脊生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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